厅里，柳烈凑近柳祯，睫毛轻颤：“三弟，公主平日有何喜好？”
柳祯一怔，看破长兄眼中藏着的火光，瞬间如临大敌，二哥给自己老婆献殷勤，大哥也要凑热闹？驸马之位危矣。
他抬头一本正经地捋着根本不存在的胡须：“公主最爱饮烈酒，越烈越好。”
柳烈若有所思缓缓颔首，将桌上置的甜酒壶默默推向角落，再次开口：“陛下与公主关系如何？”
“自然是…父慈女孝。”
他哪里知道？他只见过皇帝一面。只能胡诹。
“太子与公主呢？”
“水火不容，刀剑相向…公主想手刃太子，做天下第一任女储君。”
柳祯觉得柳烈极其话多，他对太子陈伯宗的记忆，也仅限于大婚当天同桌吃饭。
柳烈总觉得自己被骗了，但望向柳祯，只见弟弟面色如常，眼中还闪烁着几分真诚，只好将信将疑灌下一杯甜酒。
陈琬妘与柳忠说笑着从二人身后出现，柳奕端着盆树幼苗迎上来：“夫人爱养些花草树木，这花盛开时颜色艳丽，又不必费心伺候。臣将这株幼苗献给陛下，还烦请公主转交…”
“父亲大人有心了，儿媳告辞。”陈琬妘示意翠浓接过花盆，福身一拜后上了轿辇，车帘落下的刹那，她瞥见柳奕在府门阴影里擦拭佩剑，剑脊映出西天最后一缕霞光，红得像未干的血迹。
马车行至市集，柳祯突然掀开车帘：“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…”
“有话直说。”琬妘闻言蹙起眉头。手指摩挲过一旁金丝楠木盒旁的纹样，那与韩子高前些日子呈给父皇的密报印完全吻合。
柳祯摸着车厢壁上的蟠龙纹：“公主成婚不该有个公主府吗？我们为何还住在宫里？你是不是妈宝女？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龙睛处画圈，这个动作让陈琬妘想起幼时在民间捉过只带着金芒的奇鸟，关在侯憺求桂阳郡公打的木笼子里，也是这样日日绕着笼子打转。
“妈宝女？”公主口中绕了遍这诡异的词汇，柳叶眉微皱，轻拉开帘子对着前方发号施令，“去公主府。”
马夫调转车头，不多时便勒马停车，柳祯望着暮色中的府邸，大门牌匾尚未题字，宛如蛰伏的巨兽，尚未完工的飞檐上挂着避邪的铜铃。
“我做上这个公主才不过四年，府邸建在这建康城最好的地段。来年便该完工了，驸马可喜欢？”陈琬妘余光瞥向柳祯惊喜的表情，忽然觉得可笑。这个傻子竟在幻想来年乔迁之喜，却不知等不到牌匾题字，柳府就该血流成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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