襁褓里妹妹娇小如花的脸庞。
那个小小的，黑发黑眸的婴孩儿，遗落在何方？
一只滑腻的手，摩梭着人子萌出胡茬的脸颊。
人子从遥远的梦里惊醒过来。
睁开眼睛，他发现有一群洗衣的妇女，正围拢在他的身边。
她们象发现了一只稀有珍禽，肆无忌惮地评赏着他。
抚摸他脸庞的，是一位年轻而妖媚的女人。
她棕红色的卷发，仿佛盛开的朱砂菊，擎起的腕上，衣袖滑落，露着粉白的臂膀。
她微翕着双唇，明眸贪婪地搜索着人子。
“你一定是天国里的人。”她梦呓地说，一面执起人子的衣襟，贴在颊上。
“到我家里去吧，我用绝好的酥油茶招待你，我用我自己为你驱散疲疲。”
人子拂开她的手，站起挺拔的身体。
短暂的休息，让他恢复了十足的精力。
他弹了弹衣襟上的尘土，像眼前什么都没发生。
掠过众妇人的身旁，走向前方已开启的城门。
年轻妇人在女伴的哄笑声中呆立当地，望着人子渐渐远去的背影，心里一片惆怅。
她是城里出名的美人，寡妇若菲。
她尚在新婚最美妙的韶华，就莫名其妙地死了丈夫。
虽然此后她在闺房里，没有守过一夜的弧独，但绕她裙角的人当中，没有一个如那个渐行渐远的青年，以他飘逸脱尘的气质，深深震撼了她的心魂。
*
黑豹和苍灵被大祭司带到家中。
屋子里空落而洁净，简单的古藤家具是大祭司的所有。
老人一跨进屋，就急不可待地蜷缩进旧藤椅里，疲惫不堪地闭住了双目。
长久的休憩之后，老人闭着眼睛，用低哑的声音说：“孩子啊，从哪里来要去哪里，就趁今夜的月光赶紧走吧，这里不是你容身的地方。”
黑豹和苍灵站在大祭司的身前，他们手牵着手，默默地看着对方。
大祭司的话他们都明白。
四目凝视，宣写着心与心的交融，拥有和失去，原来就在转眼中。
“我送你。”苍灵的眼眸中流出两行清泪，就像涓涓的溪流。
黑豹什么都没说，只是默然点头，然后把孤苦的女孩拥进怀中。
*
午夜。
土垒的祭台。
千年祭台，在月光下一片昏黄。
黑豹站在祭台上，黑衣凌风，仰天咆哮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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