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二平！”
“王二平！”
王二平感觉到有一只手在使劲摇撼他的肩膀。
“王二平！”
那声音催逼着。
王二平想睁开眼，可那双沉重的眼皮怎么都抬不起来。他知道，自己又被鬼压床了。
老伴儿刘玉珍的声音越来越尖锐：“王二平！你他娘的死啦？”
她一巴掌打在王二平脸上，“啪”地一声。
王二平终于把鬼推开，醒了。直挺挺躺在床上，看着斑驳多年的老木制房梁，好像下一刻就要断，就要塌。
刘玉珍气哄哄地：“从中午吃完饭到现在，睡了五个钟头了！七十来岁的人了还要我说！你要是不舒服就去打针吃药，整天躺着睡大觉，家里活都是我干！”
王二平嗓子很哑：“吃了感冒药，这回不见好。”
刘玉珍掀开他被子：“宏志说了，这不是普通感冒，是甲流，没准比新冠还厉害！好多年轻人都扛不住！”
她扯他一把：“去输液！”
王二平觉得身上的骨头像那破圆木房梁，要断，要塌。“诶，诶……别扯，我自己起。”
王家村就一个医生，叫王宏志，诊所开在自己家里。
王宏志家比王二平家还老、还破。现在村子里都是大铁门，只有王宏志家还是以前的竹子门。
王二平一辈子没来看过病。要不是他家的竹子门，王二平还找不准王宏志家在哪。
他站在人家门前，踟蹰着，不知进不进。
半晌，身后一个声音忽地亮起：“叔！”
王二平转身，一看是大脑袋。真名是什么忘了。他脑袋太大，村子里人这么多年都叫他大脑袋，他也跟着叫大脑袋。
嗓子还是很哑：“诶。大脑袋，你干什么？”
大脑袋笑呵呵：“来他家还能干什么？走啊叔，怎么不进去？”
“走了一路，累了，头晕目眩。”
大脑袋笑着：“叔，你不愧教了一辈子语文，七十了还会用成语呢！”
两人结伴走进去。
大脑袋喊：“宏志叔，在家吗？”
屋里一个声音应着：“在！”
王二平一进去，看见王宏志。两个人都愣了愣。
王宏志脸上常年浮着笑。所有人都看得到他的笑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实际上没在笑。
大脑袋说：“宏志叔，我今天又发烧了，再输一天液吧。”
王宏志去里屋配药水：“这甲流厉害得很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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