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，到了。”翠浓拂开绣着百鸟朝凤的轿帘，陈琬妘垂眸望着轿帘外亮得能映出人影的朱漆门楣，指甲掐进袖口的动作更重了些。
柳府的兽头门环在晨光里泛着冷光，像欲出山猎食的兽瞳。她想起大婚那日父皇将玉扳指转得喀喀作响，在她耳畔轻轻道出：“替父皇看看柳府后院的梧桐可还茂盛。”
“公主，请。”门前家丁深深下拜，陈琬妘缓步向前，柳祯跟在身后跨下马车时，指尖还沾着新染的丹蔻——那是他方才把玩公主妆奁中的胭脂时留下的。
青铜簋鼎焚着返魂梅，清雅的香气却掩不住府邸深处飘来的铁锈味。
“老臣携犬子恭迎殿下。”柳奕领着两个儿子伏地而拜，玄色朝服上的金线虎纹在晨光中泛着冷意，银甲未卸的长子柳烈像柄出鞘的刀，次子柳忠抬头刹那，目光如饿狼舔舐过公主裙裾上的蹙金孔雀。
“父亲大人快起来，原该是儿媳拜您。”陈琬妘福身，礼仪周全到让柳祯都有些难以置信，公主起身时注意到柳忠投来个热烈的目光，实在让人浑身不舒服。
“诶，先君臣，后父子。您是君主之女，我这老臣该拜您。”中年将军讲话时仍中气十足，抬手捋过颔下杂乱的须子，呵呵笑着迎人入府。
宴厅之内，倒奢华至极。
雕梁画栋间镶嵌着熠熠生辉的明珠，桌上燃着几支玉烛，与珠光交相辉映。珍馐美馔摆满胡桃木圆桌，哪怕是宫中也不常有。
酒过三巡，柳奕忽望向柳忠，见他心神不宁，暗自在桌下抬脚轻踹他，随即缓缓开口：“公主殿下，这粗茶淡饭，不知是否和您的口味？”
陈琬妘嘴角微微上扬，那双圆眼在烛火照映下显出火光：“父亲大人客气了，如此丰盛的宴席，哪怕宫里也不常有。”她望着柳祯大快朵颐的模样，忍不住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，眼神又凝在柳奕著头那块蟹腿上，“只是如今局势动荡，百姓尚在水火之中，这般奢靡，恐遭人非议。”
柳奕心中一凛，持筷的手微微一顿，转而爽朗大笑起来：“公主所言极是，但犬子成婚乃我府大喜之事，自然想办得隆重些，以表对公主的敬重。”
陈琬妘轻轻扯过不远处酒盏，指尖摩挲着盏壁雕花的纹路，眼神流转：“多谢父亲大人厚爱，今日的菜式同宫中规定的多有不同，倒稀奇的很呢。如今未至蟹季，恐怕建康城上下，唯有您一家能见着这道蟹。”
男人的动作再度顿住，正欲开口，却被忽然起身的柳忠打断，男子捧着玛瑙盏近前：“这是上好的荔枝酿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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